文 | 陈欣莲
香兰叶粽香，加东旧店屋，色彩斑斓的花纹地砖，黑底金字“金珠”招牌，这正是以娘惹粽闻名的金珠肉粽。老字号的粽子店如今已变成了展现娘惹文化的访客中心。
“这才是正宗的娘惹粽！我们年年都买。”一位张姓顾客赞道。这传承了三代人的粽子竟如此美味，经久不衰；创办人李金珠的孙子们在念完大学后，都相继投身于家族生意，每逢端午节还卷起袖子来裹粽子。继承祖业看似简单，但年轻一代接班人面临重重挑战，其中的喜怒哀乐，第三代接班人黄鼎翔和黄俊荣则娓娓道来。
南洋娘惹粽的由来
娘惹粽是流传于新马华人的粽子。早期的土生华人将自身的饮食文化融入到华人的饮食当中，裹出了这富含南洋风味的娘惹粽。
本地华人大多知道娘惹粽与一般肉粽的一个区别是娘惹粽馅包含了稍带甜味的冬瓜条，使得粽子咸中带甜。另外，娘惹粽都是香兰叶包裹。
黄鼎翔解释这得追溯到上几个世纪，当我们的先辈从中国漂洋过海来到南洋，苦于找不到粽叶裹粽就用了在本地生长的香兰叶，不仅能裹粽，还带有芳香。鼎翔赞许道，这充分体现了华人灵活变通，面对困难不折不挠的精神，这也正是他们所要传承的精神，亦是“南洋文化”的精髓。
“金珠”的娘惹粽分两款，较特别的是兰花粽，就是用东南亚这儿的植物蝶豆花，也称蓝蝴蝶将粽米染成蓝色。碱水棕则是另一具南洋特色的粽子。鼎翔介绍金珠碱水棕选用纯糯米，奶奶对碱水棕的选材特别讲究，交代一定要用上等糯米。
传承七十多年的美味秘诀
鼎翔强调：不会因增加了产量而忽视了质量。粽子的口味还是很重要的！他也透露，除了使用奶奶的家传配方外，他们也严格按照奶奶制作粽子的工序生产，不能偷工减料。在选材方面，他说：“我们不会因为某一原料起价，用其他比较便宜的原料替代。”
不走捷径，使得金珠粽保留了其古早味。例如：馅料中包括肥肉，经过翻炒后会产生更多的油脂，炒好后让馅料在这层厚厚的油脂中浸泡后再使用，这样馅料就更入味，口感也更佳。再加上，金珠娘惹粽里瘦肉较多，吃起来不会那么油腻。
举家裹粽, 辛苦中的温馨和满足
端午节的前一个月是旺季，需求量大增，鼎翔和家人经常都得全家出动裹粽子。鼎翔透露，他在工厂裹粽子都是站着裹，这样伸手拿东西就方便，裹起粽来就快。一天有时都得站上十几个小时，不停地裹，手都摩出老茧来，还有一些淤青。而且叶子上还有刺，一不留心就会刺破皮。
虽然幸苦但这却是全家共聚一堂的好时候。就连负责家族企业中娘惹服饰那一块的哥哥黄俊荣也放下了设计师的画笔、绣花针、珠子到工厂里裹粽子。 “端午节前，我们一家人会团聚在一块裹粽子，很有凝聚力……难得全家聚在一起做同一件事，不然平时都各忙各的。”
受访当天，鼎翔在门市店给记者示范裹粽子时，就可看出他熟练的程度，感觉不到半分钟就可裹一粒粽子。“昨天破纪录了，一天与另一人裹了近两千颗，”他自豪地笑道。更大的满足感是在端午节过后，看到顾客们买到粽子后的喜悦，再幸苦都值得。
传统与现实的挑战
鼎翔说，其实很多家族企业都面临同样的问题，就是接班的年轻一代如何说服长辈实行新策略。他强调，他们要保留的是传统的口味，但如果工序、做法上或商业模式方面有更好的方法，就得勇于改革，而要说服父母改变现有的做法并不容易。
他举例：之前父母一直都会自己或让员工开车送粽子给顾客，而现今社会很多食品供应商都将送货服务外包出去，他们也想这么做，但父母不是很赞同，他们花了一年的时间说服父母不妨试试看。
后来疫情来袭，送货服务的需求大增，有时一天需要送货到两百多个点，幸好当时已把送货服务外包出去了，不然单靠自家员工根本忙不过来。
推行网购粽子服务前，他们也用了一些时间与父母沟通。当父母渐渐看到他们所提出的一个个建议确实有效，就更放心将生意交给他们年轻一代打理。
奶奶的娘惹粽竟就是南洋文化
鼎翔回忆道：“我们年幼时，父母不是很喜欢我们到工厂里，由于我们非常好玩、好奇又好学，所以在工厂里与奶奶、员工谈笑间，耳濡目染地就掌握了裹粽子的技巧。那时父母经常让我们赶快回家，不要在工厂玩闹。当我们渐渐长大时，课业开始繁重，又喜欢与朋友外出，这时父母反而催促我们赶快到工厂帮忙裹粽子，当时我们有些不情愿。”
最初，他是出自于好奇才学会了裹粽。当家族生意面临挑战，父母问他是否愿意回来帮忙时，他意识到他掌握裹粽这技巧可能也不是偶然的，他不希望这手艺和家传食谱失传，便毅然投入家族企业，他两位哥哥也是如此。
后来兄弟们发现，他们传承的不仅仅是奶奶粽子的口味，是娘惹粽子背后的南洋土生华人文化。
兄弟们都在家族企业中找到各自感兴趣又能发挥各自潜力之处。哥哥俊荣就在娘惹服饰及手工艺品方面发挥他的创意。粽子店旁就是小展馆，展示娘惹服饰、装饰品、器皿、家具等古物，供游客参观。
创业难守业更难。什么使得鼎翔披荆斩棘度过一个接一个的难关？他说：正如奶奶所说的，人生就像娘惹的九层糕般，时有高潮、喜悦的时刻，犹如九层糕中色彩明亮那层；也时有低谷、失落的时候，就像颜色暗淡的那层，但只要我们勇于面对、克服困难，雨过最终会天晴，还可能出现彩虹。
奶奶的教诲一直都在鼓励鼎翔碰到挫折别气馁，坚持正道必然会看到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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